2017年1月7日 星期六

《西部世界 Westworld》貓獅子影評(三):7個想不到的秘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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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內的復活節彩蛋

1.劇中許多設定受到電玩遊戲《生化奇兵Bioshock》、《俠盜獵車手Grand Theft Auto》、《碧血狂殺Red Dead Redemption》啟發。第3集其中一幕,實驗室中的人頭與BioShock城市中的其中一個角色十分類似。也許是製作人諾蘭向遊戲致敬的一個小設計。

2.許多人將迪樂芮的藍色服裝與《愛麗絲夢遊仙境Alice's Adventures in Wonderland》的服裝比較。雖然是描述完全不同的幻想世界,但有許多相似的台詞。愛莉絲在夢境的迷宮裡探索,迪樂芮則在記憶的迷宮中感到迷惘。《愛麗絲夢遊仙境》這本書的故事也不斷穿插在角色間的對話中。也許這樣的設計是讓觀眾感受迪樂芮就像是最現代的、金髮、穿著藍色洋裝的科幻版愛麗絲。

3. 第3集伯納(阿諾)要求迪樂芮念一段《愛麗絲夢遊仙境》的段落:「Dear Dear, How queer everything is today. And yesterday things went on just as usual. I wonder if I've been changed in the night?」同樣的段落,在此劇的共同製作人J.J亞伯拉罕的另一齣廣受歡迎的製作中《Lost》也出現過。在第4季第10集中,Jack念了同一個段落給Claire的兒子Aaron當床邊故事。

4.此劇配樂特地加入許多耳熟能詳的現代樂曲,"Black Hole Sun", Radiohead的"No Surprises", "A Forest"。為何要在未來的西部劇中加入這些音樂呢?製作人強納森‧諾蘭解釋:希望讓觀眾感受到這不是發生在19世紀的西部片,而是在另一個時空之中。

5.在1973年的Michael Crichton的導演與原作(同時也是《侏羅紀公園》的原作者)中西部世界原本只是主題樂園Delos的一部分。劇中Delos有點不同,是公司的名字Delos, Inc. 有時這個標誌會出現在背景中。例如在第1集伯納下到儲藏室,可以看到地球儀中央寫著Delos。

6.藏在B82儲藏室中的魔王。第6集伯納下到已廢棄的82層,去尋找舊資料。在黑暗中,手電筒照到模糊牛仔的人影。人影的服裝與姿勢與1973年電影原作Westworld裡的大壞蛋Gunslinger(Yul Brynner飾演)完全相同。

7.侏儸紀之鳥。第5集技術人員Felix試圖為一隻麻雀寫程式,想使其復活,一邊寫著一邊說:「Come on, liittle one.」同一句台詞與場景,也與《侏羅紀公園》恐龍在實驗室內孵化,實驗室人員的台詞相同。

文末附上 Biggest Easter Eggs In Westworld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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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1月6日 星期五

《西部世界 Westworld》貓獅子影評(二):每個故事都需要一個開始

西部世界 Westworld》是'HBO最新影集,講述未來世界裡,人類如何利用機械人(host)創造慾望的樂園,而機械人又如何在暴力與死亡的無盡循環中尋找自我意識的覺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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樂園的機械人(host)正在進行皮膚的加工

自由的意義

當劇中的膚淺故事設計師李(Lee, Simon Quarterman飾演)試圖開展一條新的故事軸線時,羅伯(Dr. Robert, Anthony Hopkins飾演)對他的故事給了一個評價:顧客並非是為了血腥與強暴而光顧這個遊樂園。顧客願意一再來此,是因為細節,人性的細節。這裡說到創造者羅伯對人性的認知,當他與夥伴阿諾(Arnord)創造機械人時,他們寫了一百多個幸福的故事線讓顧客探索,但全然不受歡迎。樂園發展成今天以暴力與性為主題的樂園,是他真實體驗的人性。但在這樣的人性之中,他依然有其他企圖。 


新一代機械人的製作過程。以3D列印的方式,創造出接近人類的身體。

「機械人在我的控制下是自由的。(They are free here under my control.)」這是羅伯的信念。「他們在自己的小循環中是快樂的。」羅伯知道機械人離不開劇本。失去劇本,機械人就失去了生命。他過去的夥伴阿諾相信,他們創造出來的機械人是有自我意識的,尤其是他們創造最早期的那群機械人,包含迪樂芮(Dolores, Evan Rachel Wood飾演)與梅芙(Maeve, Thandie Newton飾演)。但兩人的研究需要經費支持,樂園開放在即。阿諾相信,有自我意識的存在不應該在這種地獄般的環境下生活,機械人應該自由。阿諾最終以自殺來阻止樂園的開放。他相信這個樂園沒有他就無法運作下去。
年輕時的羅伯,兩人在創作的信念上有截然的不同

阿諾相信人性,甚至是機械人的人性,都是他眼中的珍寶。阿諾曾經製作一家機械人送給羅伯,那家機械人是羅伯童年的回憶。童年的羅伯,他的哥哥與他的父母。羅伯非常珍惜摯友阿諾送給他的禮物。羅伯失去摯友與共同實踐生命理想的夥伴,在哀慟中,他做出驚世駭俗的作品:伯納(Bernard, Jeffrey Wright飾演),他將自己的夥伴阿諾的人格、記憶與外形放進這個作品中。伯納成為樂園中的首席程式設計師,羅伯的左右手。一人一機械的搭擋,重建樂園的運作。也許,羅伯試圖要扮演神的角色。也許,阿諾的遺志依然影響著羅伯。
羅伯與阿諾送給他的禮物:小機械人羅伯

人性的掙扎

伯納相信自己是人類,並一直以人類的身分在樂園中擔任重要的幕後推手。除了羅伯以外,沒有人知道伯納是機械人,包括伯納自己。當伯納知道自己是羅伯所創造的機械人時,痛苦與崩潰的哀痛讓他試圖要殺死羅伯。「夠了」羅伯用兩個字停止伯納所有的動作。伯納一生的苦悶無法踰越羅伯簡短的指令,他只好轉向以平和的方式,理解羅伯對他做的事。「我懂我自己是怎麼做成,是什麼組成的。但我無法理解我的感覺。我感覺到的經歷,它們是真的嗎?我太太?我兒子的逝去?」阿諾一直為自己逝去的兒子哀傷,也因此對機械人的存在有深刻而無法言喻的情感。羅伯將這份情感放入伯納的人格裡,使伯納一直為自己不存在的兒子感到哀傷與痛苦。伯納不解為何羅伯要將這份痛苦放在他內心裡。
羅伯向伯納說明伯納人格的形成
「每個機械人都需要一個背景」羅伯說道。「自我某個程度上是種虛構,對人類或機械人都一樣。」 「自我是我們告訴自己的故事,而每個故事都需要一個開始。」言下之意是羅伯認為阿諾人格中最重要的核心動力是他兒子的死亡,這個動力驅使他過往每天創造更多、更精美的生命。阿諾相信痛苦(suffering)使機械人更具有人性。所以羅伯將這個記憶放進伯納劇本之中,成為伯納人格的基石。

迷宮

神秘黑衣人(Ed Harris飾演)以玩家的身分縱橫遊戲中所有的故事線,以一種近乎屠殺的大魔王形式,意圖要解開這個遊樂園所有故事中最深不可測的謎題:迷宮(Maze)。迷宮是阿諾生前為機械人精心設計的遊戲。阿諾化為機械人夢中深處的聲音,引導所有機械人去尋找迷宮,尋找自我意識的旅程。黑衣人幾乎是以某種瘋狂的執念,試圖解開謎宮的謎題。最終他發現,所有謎題都引導他往羅伯的新故事。羅伯的新故事實際上也不是新故事,而是樂園中最初的故事。阿諾的聲音在樂園啟用的30年間,不斷的引導迪樂芮回到這個故事中。
神秘黑衣人

迪樂芮在迷宮的盡頭遇見神秘黑衣人,黑衣人威脅迪樂芮的生命,要她說出迷宮的謎底,但迪樂芮不願意。她在絕望中,說「威廉(William, Jimmi Simpson飾演)會來救我的,他愛我。」這句話讓神秘黑衣人頓了一下。神秘黑衣人真正想要的,是機械人的自由意識,讓機械人不再只是劇本的奴隸。他在30年前來到樂園,並且愛上迪樂芮,相信迪樂芮是獨特而有意識的機械人,並試圖要從樂園中救出迪樂芮。但迪樂芮的記憶一再被重設,讓迪樂芮記不得他的努力。黑衣人就是威廉,30年的努力,讓他成為樂園中持有最大股份的老闆。30年來,他也不斷試圖和迪樂芮重溫尋找自我的旅程,但都未曾找到迷宮的答案。威廉想在迷宮中找到答案,但羅伯清楚的告訴他:「迷宮不是為你準備的。」羅伯的新故事重啟30年前迪樂芮最初的記憶,以及被創造的過程。迪樂芮在無盡的痛苦與死亡循環裡找到最初的答案,也找到阿諾為機械人設計的心智迷宮中引導的內在聲音核心:她自己。
尋找自我的迪樂芮

在此需要解釋一下迷宮的喻意與內涵。在榮格的心理學中,認為人內在持續而不滅的動力,是心智個體化的歷程。這個歷程隨著人生不斷擴張與深化,會發現心智成長的路徑並不是直線的,而是螺旋向外擴展的。所以當每個相似的難題與挫折將人帶回原點,但實際上就如迪樂芮追尋自我的旅程,從錯誤中一再累積經驗,儲存在夢與潛意識中,在看似無盡的循環之中找到突破點。生命的原始動力會幻化為各種聲音與形象,在迪樂芮內心,就是她的創造者阿諾,但實際上這個驅力來自於自己內在。 
阿諾為機械人設計的迷宮
機械人的世界

迪樂芮追求自由與獨立的路上,有三個不可缺乏的因素。一是阿諾對生命的愛,讓他創造出迪樂芮,並相信與欣賞她的存在。二是威廉的失落,他在真實世界的空虛與不滿投射在樂園中,想在樂園中尋找真實,期望給迪樂芮自由。三是羅伯博士的看法。羅伯在阿諾創造迪樂芮時,就清楚迪樂芮的獨特之處。但羅伯告訴迪樂芮:人類無法接受妳。這句話的意思是,即使迪樂芮是獨立自主的意識,也無法獨存於這個以人類為主流的世界裡。羅伯不是不認同阿諾的看法,而是企圖完成阿諾沒想到的事:創造屬於機械人的世界。而這個野心,需要時間完成。
羅伯向樂園的董事會說明他最後的故事,迪樂芮出現在其後
梅芙為了逃出樂園,將自己燒死,以挑出體內脊椎骨的炸彈。並策畫內部的機械人動亂。樂園操控室在動亂中失去網路並緊急關閉。樂園失去控制,但在樂園中舉辦晚會的董事會完全不知情。

晚會上,羅伯在宣布完成最後的故事後,在董事會面前被迪樂芮殺死。羅伯的死,象徵著一個時代的結束。他籌畫30年的機械人覺醒開始。遠方出現機械人大軍,威廉被機械人打中一槍,臉上卻浮現微笑,因為他夢想機械人的自由終於實現。

第一季最後一幕,迪樂芮殺死她的創造者,象徵其自主意識的完成

這是《西部世界》第一季的結束,HBO已預訂第二季。我覺得它是近年來少數製作宏偉且精緻的一套影集,無論是編劇或畫面都非常精彩。值得推薦。


文末附上:Westworld Final Song "Exit Music (For a Film)"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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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1月5日 星期四

《西部世界 Westworld》貓獅子影評(一):人生,何嘗不是一句台詞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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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常我們將劇情洩漏的情況在台灣稱做「爆雷」。我寫影評的方式是全爆雷,不喜勿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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羅伯博士(Dr. Robert, Anthony Hopkins飾演)與樂園首席設計師伯納(Bernard, Jeffrey Wright飾演)
西部世界》的設定充滿人性,表面談論機械人(host)世界奇特之處,但真正吸引人之處在於人性矛盾的特質。故事圍繞在未來,機械人成為娛樂產業重心。人們花錢來到龐大的「西部世界」機械人遊樂園,體驗與機械人「互動」的感受。每個城鎮、每個機械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劇本,它們每天重複這些劇本,並透過劇本與顧客互動。最後這些互動多數淪為對機械人的屠殺與強暴,這是劇中詮釋人性在不受束縛下所呈現的其中一種真實樣貌。

劇中劇

劇中機械人的人生就是一句句台詞所組成的,機械人無法踰越劇本與指令,但卻在這一行行的台詞與互動之間,產生了自我意識與感受。這種劇中劇的形式讓我相當著迷:人生,何嘗不是一句台詞?當觀眾看著劇中的演員在扮演機械人覆述自己的劇本時,產生了一些動人的對照:機械人在不可踰越的指令中感受到矛盾與痛苦,觀眾則在真實的生活中感受到矛盾與痛苦。人類預設的劇本就是機械人自我認知的事實,而身為觀眾的我們呢?是否也仍在人生中某個未知劇本感到迷惘與矛盾?當我越投入女主角迪樂芮(Dolores, Evan Rachel Wood飾演)的痛苦與矛盾時,實際上我也投射越多個人的痛苦與矛盾

第一代機械人迪樂芮的誕生

科幻、西部、女英雄

在預設的劇本中,迪樂芮相信自己是個快樂的農場女兒,但她忘記,每天晚上,他的父母會被殺死一次,尋樂的人類顧客會強暴她,有時最後她會被殺死,有時不會。第二天早上,她會忘記一切,在自己床上醒來, 告訴自己人生是美好的。然後再經歷一次類似的劇情。為何說類似?因為機械人被設定可以即興發揮,滿足顧客的想像。但這是機械人創造者羅伯博士(Dr. Robert, Anthony Hopkins飾演)刻意的設計,讓這些微小的即興發揮與不同,成為機械人嘗試錯誤、發展自我意識的空間。迪樂芮就在一次又一次的錯誤嘗試與死亡中間,出現了設計者從未預設出現的想法與感受。
被設定禁止使用武器的迪樂芮,在意識覺醒後第一次使用槍枝殺人

她在追尋自我意識的旅程中,遇見善良的遊客威廉(William, Jimmi Simpson飾演)。兩人相愛,威廉相信迪樂芮是獨特、具有意識的機械人。「妳怎麼肯定,妳在尋找的地方是存在的?」威廉問。迪樂芮回答他「我無法肯定。過去我相信這世界的存在,但現在我覺得完全是個謊言。我唯一肯定的是,無論外面有什麼,我都不會再回去我原有的地方。」
試著逃出樂園的兩人

迪樂芮深深吸引著威廉,他從未感受這麼強烈。他在這個世界感受到的自己,比真實世界中的自己更深刻。威廉希望這個世界是真的。他嘗試要將迪樂芮救出遊樂園。最後他們在路程中被軍隊劫持,迪樂芮在重傷下獨自逃走。

樂園中的老鴇梅芙(Maeve, Thandie Newton飾演)在死亡中意外覺醒,理解自己是不死的機械人,在一成不變的劇本與維修之間無限循環。漸漸她摸清所有機械人幕後的劇本,她開始策劃自己的逃亡計畫。透過與維修工人的性交易與她操控人性的手段,她成為樂園中機械人暴動幕後重要的策畫者。因為女英雄們的覺醒,樂園開始發生人類無法意料的質變。
足智多謀的妓院老鴇梅芙

創傷記憶的重演

迪樂芮與梅芙在樂園開啟以來,經歷難以計數的暴力對待與死亡循環。這些痛苦與傷害,存在於她們內心深處。即使每天程式設計師都會清光她們記憶,重新再跑原有的劇本,但記憶藏在夢與潛意識之中。在不經意之間,痛苦的回憶總會閃現在她們眼前,讓她們感到困惑、恐懼。她們的經歷如同創傷重演,每句獨特台詞或象徵,就會讓她們落入回憶之中。這些回憶推動著她們改變,讓她們告訴自己,眼前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。
梅芙的記憶,看見死亡的自己,看著死去的妓女克萊曼婷(Clementine, Angela Sarafyan飾演)
文末附上1.影集開頭主題動畫



2.Fake Plastic Trees (Westworld OST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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